着那雕像看了看,嗯了一声,确实是有几分相像。
他便把雕像塞到她手里,依旧抱着她:“这是殿试之后我便着手雕刻的了,每每有空的时候我便在想你是什么样子,对着石头雕刻。我只曾经认识过一个懂石刻的老师傅,请教了几回,手艺不好,你别嫌弃。但这礼物我当真是许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,兰娘,对不住,近来事情实在是多,礼物早就备着了却忘了你的生辰日。”
兰娘闭上眼,什么也没有说,她觉得很累很累,不想去分辨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是为了什么。
而顾亭匀却把她揽入怀中,让她贴自己更近一点,他吻了吻她耳垂,柔声哄她:“往后每一年我决计不会再忘记了,我们岁岁年年都在一起,好不好?”
怀里的人过了很久很久,才浅浅地答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
顾亭匀疲惫至极,听到这个回答满意地笑了,而后闭上眼很快睡着了,但也只睡了一个多时辰,便又起身去预备上朝。
可兰娘状况并不好,她受了冷风,第二日晨起又起烧,正赶上府里搬迁,汪琬云知道了之后深觉晦气,但还是让人传话了。
“我们夫人心疼兰姨娘身子弱,一应搬迁夫人自会安排,兰姨娘只需要上了马车走一趟便是了。”
汪琬云当真独揽了搬家一事,新的顾府院子比现下这个大了好几倍,而她自然做主把府里的人安排到了各个院子。
其中兰娘的院子在最后头,离最前面顾亭匀的书房距离颇远,但最要紧的是,这院子在主母院子后头,若是顾亭匀想去看兰娘,必定要经过汪琬云的院子。
汪琬云忙完之后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喝茶,眸子里都是笑意:“我瞧他往后如何明目张胆地打我跟前儿过,往那贱人的屋子里钻!”
兰娘一连七日未曾见过顾亭匀。
外头雪一日比一日大,彰武倒是时不时地来送东西,什么金丝碳,蜜桔,各色糕点果子等等,以及源源不断的新衣裳新首饰。
有一回兰娘无意问道:“他如今这般有钱了么?”
彰武带笑答道:“姨娘,大人数次立功,深受皇上喜爱,赏赐那是源源不断的。”
兰娘垂下眸子,也不说话,秋杏便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,这些日子秋杏越发看得清楚,大人是喜欢兰娘,可眼中更看重他的权势地位,也是,这个世道,哪个男人不是看重功名,谁会整日地把时间耗费在女人身上?
可她们也都知道,兰娘不爱那些东西,吃食只略微尝几口,其余的都给院子里的下人吃,再漂亮的首饰她都不戴,素日只戴几只绢花还都是她自己缝制的,而那新衣裳更是碰都不碰,翻来覆去只穿那两件最素净的。
顾亭匀送来的好东西,大多都进了箱子里,唯有那只石头雕像,倒是始终摆在枕头旁边。
七八日之后,这一日外头是雨夹雪,清冷清冷的,一大早,顾亭匀掀开帘子进了屋子里。
兰娘正做针线,一抬头便瞧见了他,他穿一身深蓝色披风,似乎清瘦了些,但依旧挺拔俊朗,眉目之间越发沉稳内敛,只是眼底有些微青色,似乎没有睡好。
兰娘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,她没来由地想,这些日子不知道他都去哪里了?
是去陪汪琬云了还是忙着政务上的事情?但无论如何,他的时间总归是没有花在她的身上。
顾亭匀伸手在炉子上烤了一会儿,这才抬手去摸摸她的头发,声音低沉:“近来到年关了,京城涌进来许多灾民,四处都在动乱,公里宫外事宜繁多,各地官员都要进京朝拜,实在是忙的很,便没有顾得上来看你。你可有什么不适?”
兰娘声音很淡:“我什么都好。”
她的确是什么都好,肩膀上的伤差不多快好全了,也没其他什么不舒服,只是每日里仍旧一碗药,喝下去之后只要她不说话,都无人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。
好到,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鸟。
顾亭匀眉间微微拧了一下,而后握住她手道:“我听下人都说了,你夜里睡不安稳,又总是咳嗽,现下面色也不好,我让人送来的参汤你要记得日日喝着。”
兰娘没答话,他也觉得愧疚,半晌只道:“如今我来看你多有不便,但你放心,她不敢待你如何,等过了这个年,一切都会好转。”
到时候汪家会出一件大事,汪琬云自然不会再有心思放在兰娘身上。
他把兰娘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:“相信我,你且再忍上这一个年,明年春日天气晴起来之后,我带你去郊外骑马,看杏花,桃花,好不好?”
兰娘依旧垂着眉眼,她如今身子骨瘦弱得很,瞧着可怜又脆弱,身上带着浅淡的药的味道。
女孩儿没忍住用帕子掩唇咳嗽几声,呼吸有些急促,但还是答道:“我都听你的。”
这几声咳嗽,让顾亭匀心中一疼,他把兰娘搂在怀里:“虽我不能来看你,但你的日常起居不会受任何委屈。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,只管同下人说,我知道了便会让人去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