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正富脸皮也厚,顺坡而下,回道:“多谢大小姐挂念,奴才感激不尽,殿下正等着您。”
庄丞相手握权势,相府女子素养非普通人能比,举止言行皆含典雅高贵之气。
如画般的团扇绣工精致,白色帽帷遮住庄怀菁的表情,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。
庄家不是以前的庄家,没必要因为小事招惹到太子跟前的红人,平白惹记恨。
太监抬辇架往前走,罗伞挡住太阳的炎|热。
李正富在旁边话不离嘴:“殿下先前下了命令,多有冒犯,还望大小姐恕罪,奴才也是为了您着想,上次在那地方的事一句话都没透露。”
“有劳李公公。”她耳垂坠玲珑鎏金耳饰,纤细的手腕带碧绿玉镯,“太子殿下今日召我前来,可是出了什么大事?”
“这您得亲自问太子殿下,奴才还真不知道。”他看了眼四周,又压低声音开口,“奴才倒是隐约听到了二皇子几个字,您也知道他们的关系,要是没别事可千万别提他。”
庄怀菁心想迟了,她早提过了。
太子和二皇子私下的关系多的是人知道,但他只是秉公办事,谁也找不到他的私心,倒是二皇子不时出言刁难一句。太子成熟稳重,她以为他不在乎这种事,没想到会惹那么大的不喜。
离二皇子回京的时间相距不长,他找她过来,难道是想用她提的法子?可这不像太子的风格。
庄怀菁手搭辇架的黄花梨木扶手,想了一会儿之后,突然问道:“他在哪?”
李正富支吾几声之后,才道:“在舞乐坊……大小姐勿要误会了,舞乐坊建在荷花池上,这种天最清凉,殿下正在办公,奴才让凝水涧的人来献乐,并不是要您做那种事。”
庄家大小姐舞技绝伦,擅长琴乐,京城无一不知。
庄怀菁如画眉目微微皱起,酥腰纤直,微白指尖紧攥木柄,又稍稍松开。襦裙熨帖娇|柔的身子,柔|滑的雪脯轻轻起伏。
她轻轻揉着额头,问道:“在哪?”
李正富回道:“还得再往前走点,您别心急。”
这位大小姐在京中贵女间尤得推崇,连平日嚣张跋扈的柳贵妃都曾对她赞赏有加,天生的淡性子,也不知道怎么会想出那种法子。
……
舞乐坊在东宫荷花池水榭亭苑,临假山傍莲水,比方才那处要大上许多。两侧帷幔轻卷,用四爪金蝉钩高高挂起,缥缈的纱幔却自然垂下,只有微风吹来之时,才会掀开个小角。
十扇山水屏风摆在假山池前,团云纹案头檀香木方桌上放冰瓷红盅,盛凉汤。
李正富领人前来时,太子席地而坐,正在处理公务。用来装冰的四虎冰鉴散寒气,透过帷幔,只依稀看见他高大的身形。
李正富上前道:“殿下,人带到了。”
程启玉微微抬起头,放下手中的文书,淡声道:“过来。”
淡淡清香随飘逸风漂浮,日光明亮,仿佛能照入白皙的肌|肤,透入人心般。庄怀菁窈窕身姿,软丝绣鞋迈步,到台阶前跪地行礼,腰身纤细,尤显美人弱质姿态。
李正富退至一旁,两个宫女弯腰抬手掀开纱幔,露出太子的面庞,清隽雅致。
案桌上的文书已经处理大半,程启玉抬手,让太监搬回书房。
庄怀菁攥紧手中的团扇,于她而言,他即是救命的稻草,又是深藏不露的噩梦。
“恭请殿下圣安。”
程启玉道了声起。
庄怀菁粉|嫩的指尖变得微白,心脏仿佛要跳出来。前段日子她来东宫,递信进去,又原封不动送回来。被拦了那么多次,没想到最后还是进来了。
她从容起身上前,摘了帽帷递给宫女,略施粉黛的面容精致无暇,宫女看呆了一下,红脸退到一旁。
她到底是世家中数一数二的美人。
庄怀菁端正跪坐在案桌前边,放下团扇,罗裙干净,开口问:“殿下派侍卫说的话,可是当真的?”
“真。”
庄怀菁轻抿嘴唇,悬着的心尚未放下,“您要我做什么?”
程启玉眼眸沉淡如水,不像毛头小子那样莽撞,安静得仿佛能看透一切,庄怀菁不敢和他对视,微转开头。
他淡声开口道:“下去。”
庄怀菁眼皮微跳,以为自己又惹到了他,正要道上一句时,帷幔外的宫女太监应声是,退了出去。
程启玉道:“庄丞相曾在玢州随先祖帝征战大应朝,偶被人所救,得了一本胡可实的孤本琴谱,庄丞相说给了你,你可知道在哪?”
庄怀菁思忖片刻,斟词酌句道:“确实在我书房里,如果殿下想要,臣女可让人取来送您。”
程启玉颔首,矜贵漠然,道:“如此便好,你回去吧。”
他没提见庄丞相的事。
庄怀菁心跳得厉害,问道:“您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父亲。”
“案审前日会有半天时间允亲人探视,届时孤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