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半晌,终于有人进来回道:“老太太,老爷说了,跟夫人在府里先住着,暂时不回刘家村了。”
孟氏淡淡一笑:“知道了。”
那汇报的下人刚出门,另外一个丫鬟就领着清秋进来了。
“祖母。”清秋笑盈盈地跪下给她磕头。
孟氏立马起身,亲自把她扶起来:“我的好秋儿,我就知道你一准能把祖母吩咐的事儿给办成了。”
清秋偎在她怀里:“清秋喜欢与祖母在一起。”
孟氏被她哄得心花怒放,赶紧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的点心拿来给她吃,不多时,几大盒点心端过来,都是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的东西。
清秋爬在桌边,吃得开心极了,孟氏点点头满意地说道:“就该如此,把你养在我的身边,才像样子。”
周彩凤那边,被徐越知道了病情,身体却反而更差了。
她抚着徐越的手,心里很是难过:“从前不想叫你知道,娘想着你在刘家村日子不好过,不能再让你堵心。便一日日撑着,想着多攒些银钱,有一日能把你接到咱家里去住。可是如今你知道了,还留下来陪着我,我怎么反倒撑不住了?”
徐越忍不住眼睛红红的,她一哭,眼睛又疼起来,只得强忍着劝道:“娘,您身子好着呢,往后还有许多的福要享,怎么会有事?那大夫都是哄人的,您放心好了。”
周彩凤听着她的话,却摇摇头:“我的身子,我却是清楚的,我知道万一我走了,你们伤心,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儿。你大姐刚回去了,我就倒下了,这辈子是不是就再也见不着她了?”
徐越已经说不出话,她轻轻把头靠着周彩凤的怀里:“娘,不会的,不会的。”
除了这三个字,还能再说什么呢?她什么也做不了说不了了。
周彩凤急速地倒下了,开始连路也走不了,眼睛渐渐地什么也看不到了,短短数日,那药都灌不下去了。
孟氏倒也来看了一次,她唬了一跳:“怎的这样快?上次我见她,不还好好的一个人?”
谁也解释不了,为何病情会把一个人摧毁得如此迅速。
徐家三姐妹整日守着周彩凤,眼泪早已哭干,徐壮整日蹲在屋子门口抽烟,回想着跟周彩凤走过的这一生,他就喉咙发干,哭都哭不出来,那种难受的滋味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。
周彩凤不吃不喝,睁着眼睛熬到了第五日,眼睛缓缓地闭上了,徐越悲痛地看着她,林启渊已经安排了府里的人准备后事。
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候,谁也不肯放弃,徐越握着清秋和清时的手,去拉周彩凤的手,要他们喊自己的外祖母。
清秋和清时都轻轻地喊着:“外祖母,外租母……”
徐云含着泪:“二姐夫派去的人也不知有没有追到大姐,就算追到了,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……”
周彩凤回光返照的那一日,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,她微微笑着,眼睛完全不像是失明了,倒像是回到了刚刚嫁个徐壮的那一年,眼神清澈明亮。
“孩儿爹……几更了?”
徐壮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,他趴到床边,声音不连贯地说道:“四更了……四更了……你从嫁给我开始,就总是睡着睡着问我几更了,这一辈子,你就没有起来晚过,每日里早上忙着起来给家里做活,彩凤啊,彩凤……”
听着自己的爹在床边嚎啕大哭,徐家三姐妹也都开始抽泣,床上的周彩凤缓缓地笑了,然后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。
“娘!!”
徐松被林启渊派去的人追上之后,加班加点地赶了回来,刚冲到门口,就听见了三个妹妹的哭叫声,她愣在原地,浑身发抖。
周彩凤的后事,由林启渊一手操办,徐家四姐妹披麻戴孝守了两夜,徐壮不吃不喝的整整两天,因着从前就得过病,如今更是也倒下了。
他沉默着,徐云被徐越安排到屋子里守着他,一味地劝他吃些东西,徐壮都不吭声。
“爹,您不吃其他的,先喝点粥吧,娘已经走了,您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,我们可咋办呀。”徐云说着,眼圈儿都红了。
徐壮摸摸她的脑袋,轻声说道:“坝头村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了,你娘最喜欢这个季节,你们不会饿着,总能吃两顿饱饭。你娘回不去坝头村了,这辈子估摸着我也回不去了。”
上了年纪的人,总是想着认祖归宗。徐云连忙劝道:“爹,咱们都在这住了那么久了,还说啥回去呢?要是你跟娘都回去了,我想看您都看不到,小溪以后也是要在扶苏嫁人的,要是真让娘回去了,娘反倒还伤心。”
徐壮看看徐云,慢慢说道:“不回去,不回去,老三,你娘走了,还有我。”
徐云低着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爹,我,我想着跟您说件事儿,大姐二姐和小溪都还不知道,我,我已经有孩子了。”
徐壮一愣,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:“当真?啥时候知道的?大强知道吗?”
大强是徐云的男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