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孟氏看到徐越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,略带诡异地一笑,使了个眼神,周婆子便走过来把徐越搀了起来。
周婆子捏着徐越细得可怜的胳膊,轻声说道:“我们老太太也不是不想帮您,只是我们现下正好也有桩急事,须得你帮我们做了,你看怎么样?”
徐越一愣:“敢问何事?”
周婆子轻轻说道:“我们老太太要在此歇息一会,你不妨跟我另找个地方,细细听我说。”
徐越依她,另寻了地方坐下来,周婆子笑眯眯地说:“不瞒您说,像你这样儿的姑娘,大街上一大把,甚至卖身葬父的都有,可没人买的也多了去了,你跟我们家的如辙少爷既认识,我们老太太也可怜你,方才就跟我说着,看你觉得面相挺和善,又孝顺,正好我们家大少爷身边还没有个女人照顾,你若肯听老太太的话,就把你安排到大少爷的房里去,你爹的事儿我们林府就一应给办了。”
徐越听着这话,心里一沉,听着这周婆子的意思,并不是娶妻,也非纳妾,只是说安排到大少爷的房里去,还不知是以个什么身份。
但是,条件给的也很是诱人,如若她答应了,她爹徐壮的事儿就林府就一应给承办了,可是自己的婚姻就这般不明不白地给葬送了吗?
徐越还是硬着头皮问道:“您能帮我问问,能否看在如辙少爷的份上,借我点钱,日后我必奉还。”
周婆子笑了:“你怕是不常来城里,你们乡下瞧不好的病,来到城里瞧,流水的银子也不够花的!你跟如辙少爷就算再交好,那老太太也是第一次见你,谁敢一下子就借了银钱给你呢?虽说,老太太没有说要纳你为妾,只说了把你安排到大少爷的房里,但你若机灵些儿,日后多的是出头的机会。我们府里有自己的大夫,回头老太太着人把你爹接过来,在府里便可医治。退一万步说,你在我们府里吃穿可是不愁的,这身上的一应粗布衣裳都是要换的,你若是在你乡下,即使正正经经嫁与个小子,怕也是要挨饿的!”
徐越紧紧闭着嘴巴,她隐隐听懂了些什么,心里越发不是滋味,她抬头看着周婆子:“老太太,是要我对大少爷做些什么?”
周婆子见她竟明白了些自己的意思,便夸赞道:“你竟不是个傻的,你既听明白了,那我也提前告诉你罢了,老太太说了,只要你能把我们大少爷膈应到回府愿意正正经经地答应老太□□排的婚事,那就是你的大功一桩!”
徐越知道,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,便又问道:“那若,若我最终没有办到呢?”
周婆子胸有成竹地说:“你爹娘,家里兄弟,老太太都会接到我们府里做些杂使,我老婆子也会帮你照应着,若是你办不到,那可就不好说了。”
呵呵,这是明摆着拿家人当人质呢,徐越想问问她们,为何选了自己,最终却只是点点头说道:“我明白了,谢谢您!”
此时一切都已经是身外之物,她想的再多,结果也不过如此!
最绝望的时候,别人递了根绳子过来,谁还敢管绳子那段是什么,如果不接那条绳子,身后就是万丈悬崖!
林府果然派了辆马车,载着徐越去往坝头村接徐家一家人。
徐越坐在马车上,求赶车的林府小厮尽量快点,那小厮立马爽快地笑道:“好嘞!”
车子快了起来,路上颠簸得更厉害,徐越却呆呆的浑然不觉,不知道她娘周彩凤的眼睛是不是又哭肿了,她前日出门,昨日到了扶苏城,今日连着赶一天的路,夜里方能到坝头村,徐壮的病情也不知道该如何了。还有徐云,这几天不知道吃了些什么,她正当长身体,又馋得慌,好几次夜里饿醒可怜巴巴地喊徐越,徐溪呢,这几天有没有学会新的词语?
徐越轻轻地笑了,要她去当傀儡又如何,换一个角度想,爹娘从乡下搬到了扶苏的林家,虽是做的粗使,可也比从前强上许多倍,家里那几亩破田,一年到头也种不出什么来。
对的,只要她还有用,还有人肯利用她,那也是极好的。
到家时,天已黑透,家里没有多余的空房,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,赶车的小厮看了看周彩凤端给自己的一碗青菜汤,笑了笑,推了回去,拿了自己的干粮,就在车里休息了。
周彩凤一脸尴尬,徐越拉着她回了屋里。
仍是一室昏黄,煤油灯里的煤油已经快没了,那火苗晃得令人揪心,徐壮躺在床上,偶尔咳两声也是有气无力的,周彩凤一脸疲倦。
“娘,咱们明日就去扶苏的林府,林府的人会给我爹治病。”徐越对着周彩凤说。
徐云好奇地问:“二姐,扶苏在哪里?林府是哪里?”
徐越摸摸她的头:“你去了,就知道了。”
周彩凤脸上的皮似乎都在微微地发颤,她不知所措时总喜欢拢头发,这次拢了好几下,耳边那一缕却总是掉下来,徐越眼尖,竟看到周彩凤多了好几根白发,都是这几天愁出来的吧。
“你,也是跟你大姐一样,去给他们做妾吗?”周彩凤眼里已经心如死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