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又对视着忍不住笑起来。
“我们真是无聊,竟然在这里互夸起来。”
顾亭匀闲闲地看着她:“那不然呢?还能做什么?”
兰娘检查了他身上的膏药,又看了看他身上的银针,道:“这针灸还得一刻钟才能拔掉,要么我给你拿一本看。”
可顾亭匀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压根不想看,他微微皱眉,而后道:“我给你画眉吧。”
兰娘一惊:“你画眉?你又不会,你怎么画?”
“我可以学。”
最终兰娘拗不过他,只能点头同意了,他那手写字漂亮,可画眉当真是不行,画错了涂掉,而后又重画,如此这般练习了好几回才总算是勉强成功了。
可兰娘对着镜子看了看,还是不太满意:“你没我画得好看呀。”
顾亭匀无奈:“我这不是手生么?等我学会了,我日日给你画,总会画得好看的。”
打这一日起,他还真的日日给她画眉。
早起她伺候他穿衣裳,穿好衣裳洗漱好,他便在旁等着她梳完头,非要给她画眉,一次次的,倒是也越来越好看了,而兰娘也习惯了他给画的眉。
日子缓慢而又快活,可只有一件事,迟迟没有什么进展。
顾亭匀拄着拐杖能站起来,但根本挪不动脚,这种状况甚至已经持续了两个月。
他自然练习得也很勤奋,但奈何脚上似乎没有什么知觉一般,能站立着,却无法控制自己迈出去步子。
有时候他在想,兴许自己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难得了,再祈求能走路,大概上天不舍得再给他这样的优待了吧。
但他还是想走路,哪怕是拄着拐杖去迎娶阿兰。
他心里急,面上不表现出来,兰娘却看得出来。
人在着急上火的时候,身体会有许多细小的改变,而他的睡眠也开始变差了,兰娘好几次夜里醒来发现他在看着自己。
一问他,他就说是白日里睡多了,或者是看遇到了个难题没想通便睡不着。
其实,他就是在想自己走路的事情。
兰娘着实也尽力了,她这一年半所看过的医堆满了一整个屋子,为了积累经验,附近所有疑难杂症她都免费给看,许多人慕名而来,兰娘几乎都给治好了。
可她想尽办法,也没能让顾亭匀的脚上多些知觉,没能让他多迈出去一步。
她并不在乎他能不能走路,只要他在,她就很高兴了。
可她还是希望他活得更自在更舒心些。
她心中也焦灼,却并未告诉顾亭匀,而是私下四处寻找更多的方子,草药。
转眼入了冬,大雪一场接着一场,眼看着就要封山了。
兰娘把彰武叫了过来,她语气温柔,知道彰武对顾亭匀是真心实意地好,也把彰武当成了自家兄弟。
“彰武,我同你商量一件事。两个月之前我新得了一本医,上面写了个野方子,说是能够治疗脚筋阻塞的,其中需要用到一种很稀少的草药,名叫泣心莲。我恍惚记得十来年前在后山上见过这种草药,它只在大雪时节才会疯狂出芽,但衰败得极快,出芽之后三日左右便会无声无息消融在积雪中。我想去山上找一找,你帮我安顿好你们大人。可否?”
彰武惊讶至极:“夫人,后山上积雪厚重,眼瞧着快封山了,十分地危险!大人怎么也不可能同意让您上山啊!”
兰娘沉默了下,反问道:“你不想让他站起来自己走路么?”
彰武立即说:“夫人,您告诉属下那泣心莲是如何样子,属下去找!”
兰娘笑了:“若是能如此,我必定会让你去办,必定你们身体比我敏捷强健。可你们不是行医之人,根本认不出这种药材,我凭着医上介绍以及从前的记忆,若是遇见了应当是能认出来的。”
彰武哑口无言,他想看着大人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,可又不忍心看着夫人上山,万一出事了大人必定要杀了他!
兰娘叹叹气“我不是要自己上山,定然是要带几个人上去的,虽然气候恶劣,但几个人一道上去也不是很危险。彰武,让我试一试吧!”
挣扎半晌,彰武答应了下来,与兰娘里应外合计划了这件事。
他好几次想把事实告诉大人,问一问大人的意见,可一见着大人躺在床上的样子又觉得心痛!
最终,那些话都憋了回去。
作者有话要说:
还有一更,但是别等,会很晚
谢谢富婆投喂,必须二更(俺真的尽力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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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中旬,雪压得院子里柿子树树枝都断了好几根。
夜里顾亭匀把兰娘搂在怀里,时不时醒来给她盖被子,担心她别冻着了。
屋子里放了炭盆,可因为气温骤降,依旧有些凉飕飕的。
每到这样的深冬,总叫人想起来以前的苦日子,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多么厚的棉衣御寒,而兰娘一到冬日手上都生满冻疮,瞧着就疼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