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见过那伤,知道他想必十分地疼。
而根据她这些年学习到的医术看来,他那腿能好的几率极小,除非陆回出手,可即便似乎陆回出手,也要用十分极端的法子,腿好了之后人也要落下其他的毛病。
可现下顾亭匀没有求陆回医治,他究竟在想什么?
兰娘怔然了一番,忽然就想到了从前的顾亭匀。
他似乎一向不怕疼,那时候他在镇上书院读书,有一回脚骨折了却舍不得花银子去看,又怕耽误了读书,硬生生地熬到了十日后休沐回家,想着找乡下的土大夫给他诊治,可那脚已然肿得发黑了。
那时候顾家爹娘都心疼不已,才十来岁的兰娘瞧见了只是忙前忙后地帮他用热毛巾去敷,给他涂药,可到了晚上,她躲在被子里心疼地哭。
第二日,他瞧见她红肿的眼,问都不问便知道了她为何哭,他伸手点了点她鼻子:“傻,哭什么?我不怕疼的。我若是疼,自然会对你说的。”
外头有小厮进来递了一碗极苦的药,黑黢黢的药汁一大碗还冒着热气,顾亭匀接过来,对着碗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,直喝得一滴不剩,而后把药碗放到了桌上,小厮立即把碗拿走,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顾亭匀面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,翻看着桌上的卷宗,一室寂静。
可空气中那苦到让人有些难受的药味始终弥漫着无法散去。
兰娘心中忽然就有些发酸。
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从前的事情,可现在才知道,她都记得,只是深深地埋藏了起来。
即便是如今,她好像也不希望看到顾亭匀这样。
她是恨过他,怨过他,可从来不希望他过得那样苦。
如果可以,她希望他们都活着各自的世界里,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心中思绪纷乱,屋外彰武押了一个人进来:“大人,属下把人带来了。”
那人瞧穿着是个小厮,让人眼熟的很,仿佛是阮家的。
而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,顾亭匀冷冷地瞧着他:“你可有什么要说的。”
这人在外头早已被彰武修理了一番,这个时候吓得都快尿裤子了,不住地磕头:“顾,顾大人,小人,小的该死!小人实在是被阮二姑娘所迫,这才猪油蒙了心,做了糊涂事!先前,是二姑娘派了小人去听墙根,这才得知了陆家之事,二姑娘又让小的去告诉了陆家的族亲……此番也是二姑娘逼着小人去故意通知大姑娘的,那纸条也是二姑娘写好之后让人砸到大姑娘窗上的,说是大姑娘担心老爷和公子,无论写纸条的是谁,大姑娘都会去……”
兰娘在旁听着,忍不住深吸一口气。
她怎么都没有想到,阮梦知会到这种地步!
纵然之前二人是有误会,可现下她们都认了亲了,也是亲姐妹了,竟然还下的了手毒害自己的亲姐姐!
但再一想,自打认亲之后,父亲待她极好,阮征鸿也很是关心她,想必是这些触了阮梦知的心,这才惹得阮梦知下手。
可阮梦知好歹也是阮家的女儿,怎的就能做出这种事
顾亭匀淡淡说道:“我知道,你心底里大约是依旧不信,所以我让人把你那妹妹带了过来。”
说完,他拍了下掌,外头很快进来两个人,把阮梦知推着进来了。
阮梦知被人带出来的时候就心慌不已,如今看着顾亭匀,又看到兰娘,心里大约也明白了,忍不住害怕起来。
她咬牙,此时干脆破罐子破摔,对着兰娘便骂道:“我便知道是你!若不是你这害人精,我夫君不会死!娘不会病成这样!爹爹和哥哥不会下狱!你怎么还有脸在此处?!”
原本阮梦知还想靠着发疯蒙混过关的,毕竟先前每一次家里人责怪她的时候,她都是靠着发疯躲过去的,可这一回她发现似乎不一样了。
顾亭匀直接吩咐了下去:“来人,堵住她的嘴。”
很快,阮梦知被人压住胳膊,嘴被堵住,在地上挣扎着,兰娘在旁边看着,一言不发。
顾亭匀淡淡道:“你算计谁不好,非要算计到我与她的身上。此事你若是再不说实话,我便把你夫君的尸骨尽数挖出来摆在你面前。”
这话就是兰娘听了都害怕,而阮梦知总算冷静了下来,她算是看清楚了,这个顾大人真是个疯子!怪道满头花白的头发!
阮梦知嘴里的布被人拿掉,她惊恐不已,心中也的确是放不下自己的夫君,可此时若是再不说话实话,她怕顾亭匀真的用尽手段对付自己。
最终,阮梦知眼泪哗啦啦的掉,而后道:“我,我是让人做了那些事情,给陆家送了信,让人骗了你去百花楼,可是……那是你惹了我在先!你既然好好地活着,为什么非要认亲?你一回来,爹爹与哥哥话都不与我说了!家里人人都看重你!你活的很好了,为什么非要回来同我争东西?”
兰娘静静地看着她,良久,才缓缓说道:“我一直都对人说,从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。可其实我记得最后的一幕,许是印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