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日子,他隔三日便割腕取血,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到碗里,再疼他都忍着。
后来,她“去世”之后,无数次忽然袭来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折磨致死,可他也都忍过来了。
此时她在身边,她亲手挖他的肉,那都不算什么疼了。
兰娘嘴唇动了动,她的确是有在克制自己胳膊的力气,想着让他少受一些痛楚,但这决计不算因为多在意他,而是因为她对任何一个患者都是这样。
她没有讲话,很快还是把顾亭匀的伤口给清理完毕了,给他缠绕了一圈纱布,心里琢磨着回去跟陆回说一番此人的病情。
至于顾亭匀后续应当如何看护,她等下出门跟彰武或者那嬷嬷说下便是了。
可兰娘起身的一刹那,顾亭匀抓住了她的手。
“阿兰,你别不理我。你这样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,你告诉我,你想要我怎么做,你才能回到我身边?”
夜很深了,烛光将人的影子映在地上,顾亭匀瞧见她手上的伤,又问:“你的手怎么了?怎么会有伤?”
兰娘赶紧抽出来自己的手藏起来,只淡淡说道:“顾亭匀,你是个聪明人,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便也会知道,有些事情可以用计谋,但有的事情却并非能谋划得来。我不愿意回到从前,你亦不能勉强。你如今位高权重,自然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但我希望你记住,若是你敢动陆大夫一根手指,我会与你拼命。”
顾亭匀眼中明显都是失望,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怒意:“我在问你的手怎么了,你在威胁我说,不许我动他?”
他笑了起来:“你可知道,若我真想动他,便在最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便了解了他整个陆家。阿兰,你说的对,旁的事我可以筹谋,用尽手段,但你的事情,我不会用你不喜欢的方式。”
说着,顾亭匀拿起了床畔方才她用来塞进他嘴里的帕子,他笃定地说:“你心中依然记挂着我,我会等着你回心转意,心甘情愿的那一日。你只能是顾夫人。”
兰娘见他这般,只恨方才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没有多用些力气,她也懒得与这等不讲理的人再啰嗦,起身便往大门口走去。
此时都已经深夜了,阮征鸿得了信,便要亲自去送她。
而兰娘这才知道,陆回没有来接自己,她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。
阮征鸿亲自送兰娘到了陆府门口,路上又谈起来父亲已经安排好了择一个吉日要兰娘认祖归宗之事。
只是等人才到陆府门口,便瞧见陆府之中灯火通明,里头似乎吵吵嚷嚷的,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。
作者有话要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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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娘心中咯噔一下,提起裙摆便往前走,阮征鸿心道不妙,也立即跟着过去。
等他们快步走到正堂之时,老远便听到了陆家大伯母尖锐的叫声:“你们根本就不姓陆!你爹不是陆家的孩子,你们休想再霸占陆家的医馆!”
兰娘心中一震,等踏进正堂之后,便瞧见陆回的母亲陆夫人已经哭得眼都肿了,而陆回在旁边扶着母亲,神色也是十分复杂。
陆家族亲似乎是全部都来了,乌压压地聚在一起,人人面上都带着快意,恨不得把陆回一家里撵出去。
兰娘立即冲上去也扶住婆母,陆夫人见了她,哭的更厉害:“兰儿,家里出大事了……”
陆回沉声道:“几位叔伯婶娘,就算我爹不是我祖父亲生的,可当初祖父把我爹当亲生子抚养长大,情分便是亲生父子一般。且医馆当初是何规模,如今是何规模,各位都知道,若是你们非要占着理要拿走陆家医馆,那我便做主给你们些银钱,便当是买断了分家时候的陆家医馆,如何?”
可谁知道二伯冷笑:“放屁!你休要想着当初分家时医馆规模不大,如今陆家医馆做起来了便是你的功劳了!那是我陆家祖上积德,方子好,才有了如今!若是当初你们没有继承医馆,我们兄弟几个哪一个随便做做,如今都比你做的还要厉害呢!”
二伯母连着道:“就是,我们就知道你们厚颜无耻的不肯归还,因此我们已经去请了陆回的外祖家了,咱们倒是要瞧瞧,你们这一家子外姓人,是哪里来的脸面与底气非要霸占我陆家财产的?陆家辛苦养大了你爹,合着便是养大了个白眼狼么?”
大堂哥也道:“陆回,你不是一向是个大善人么?怎的如今倒是变得无耻起来了?咱们好歹也曾是一家人过,若是你们死活不肯松手,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,丢人的只能是你们。”
是啊,若是外人知道了,必定都认为养子是没有资格继承陆家医馆的,旁人才不会管那么多。
而陆家的姑母干脆跪在地上哭了起来:“爹啊,娘啊!你们瞧瞧,你们养大的白眼狼是生了个小白眼狼,占着家里的财产不肯相让,可我们真正的陆家人都过得是什么日子?我们有冤无处诉啊!”
正闹着,陆夫人忽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!
陆回与兰娘立即去急救,陆家其他人倒是都在看笑话。
而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