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几口茶,便又提到了医馆之事。
“那是陆家的产业,无论如何,总不能你们一直霸占着。”
陆回浅笑:“大伯说的是,只是当初分家,白纸黑字立的都有字据。且大伯多年未曾行医,不知道医术可还记得多少?”
他倒是不怕银钱被族亲霸占,只是怕这些人借着陆家医馆的名义去残害那些无辜病人。
陆大伯脸色涨红,怒道:“无知小儿!我是你大伯,难不成医术还不如你?我……哎哟!”
他抱着肚子就喊了起来,紧接着一起来的其他人也都忽然腹痛,一个个都往茅厕跑去。
兰娘躲在帘子后面,忍不住捂嘴笑,笑着笑着,陆回了进来。
他站定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兰娘抬眸与他对视,而后眨眨眼。
男人笑着轻轻摇头叹气,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,眸子里都是笑意:“调皮,下次不可如此。”
兰娘立即站直了:“好,兰娘都听师父的。”
反正这次下了巴豆,下次不下巴豆便是了,到时候下一些痒痒粉之类的也不错嘛!
总之就是要让这些狗东西难受就是了!
陆回无可奈何地看着她:“唉,吧,去后院我给你剥山核桃吃。”
二人相视一笑,回到后面庭院里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边,晒着太阳一边看医书一边吃山核桃。
婚事很快便被安排好了,前些年儿子因为身体原因不愿耽误姑娘家,陆夫人急得不行,如今见陆回能娶到兰娘这般让人可心的女孩儿,她喜欢都简直想飞上天,一应成亲要办之事都打理得分外妥当。
而陆回与兰娘是燕城有名的好大夫,二人成亲这日极为热闹,又是个艳阳天,街上敲锣打鼓的,老百姓们都自发站在路边欢呼,一个个地喊道恭喜陆大夫祝陆大夫与兰姑娘百年好合!
兰娘坐在花轿中,低头便看到自己身上刺绣精美的大红新娘裙衫,她竟然在那么一瞬间,想到了顾亭匀。
想到曾经他们在乡下成亲的时候,自己身上穿的那一件嫁衣。
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凝滞,而后,兰娘收起思绪,唇边浮现笑意。
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。
跨火盆,拜堂,隔着盖头兰娘能听到婚事现场许多人的欢笑与祝福,而陆回那只修长温润的手始终紧紧地牵着她。
而后她在洞房内等了约莫半个时辰,陆回便回来了。
他因为身子缘故,只饮了一小杯酒,此时坐在兰娘身侧,清俊面庞上有些恍惚。
幼时他身子不佳,被许多大夫断定活不过七岁,后来他父亲不信邪,继承了老爷子的医馆之后,又四处求学,做尽好事吃尽苦头,竟然真的把他养大了。
而陆回也很感激上苍,虽然身子时好时坏,却一直都在活着的时候尽力去帮助更多需要的人。
因为他知道那种渴望活着的滋味是什么。
他也希望能站在太阳下堂堂正正地往前,希望有个温暖和气的家,只是他很明白自己的身子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成亲繁衍子嗣,因此从未对任何姑娘有过不该有的心思。
直到他遇到了兰娘。
女孩儿昏睡了整整一个月,那一个月他想尽办法救她,眼看着她的脉搏跳动变得有力,心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,面色从白得似纸到带了些红晕,他十分有成就感。
可唯一让他无能为力的是,她自打意识稍微好转一些之后,便总是闭着眼哭。
那像是沉浸在噩梦之中一般,眼泪不住地掉,嘴唇哆嗦,两手都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子,她伤心至极。
“匀哥……别不要我……别不要我……匀哥,别跟她成亲……”
“匀哥,救救我……”
“求求你,救救我……救救我的孩子……”
陆回并不知道兰娘经历过什么事情,也不知道匀哥是谁,因为兰娘醒来之后从未提过那些事情,决定成亲之前她倒是有意把从前之事和盘托出,陆回只是揉揉她脑袋告诉她:“师父看到的是眼前的你。”
是这八年努力与过去割裂开来的她,是舍不得过去却拼命放下的她,是柔弱地眼泪止不住却大步向前的她。
他亲眼瞧着她,从一株几欲碎裂的小草长成了一株明艳的向日葵。
陆回永远不会不要她。
陆回挑起盖头,便瞧见灯下美人肌肤胜雪,一双美目似春水秋月,盛着些许羞涩,大红嫁衣衬得她宛若明珠生晕,美玉莹光。
兰娘不敢抬头看他,可陆回却轻轻抬起她下巴。
女孩儿有些羞怯:“师父……”
陆回淡然一笑:“兰儿喊的什么?”
兰娘迟疑半晌,声音如蚊子般:“夫君。”
她没等来陆回的应答,只是,他的唇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了一下。
旁人洞房之夜自然要圆房,可陆回不能,他身子如今尚未好全,最忌讳的便是那事,若一个不慎,很可能致命。
这也是二人之前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