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的,也没在庄怀菁面前哭多久,宫女端来了安神的药,她便喝了干净。
“她昨日睡得迷迷糊糊,还同我说太子向她求了恩,让她在皇帝面前说你和他的亲事,”庄夫人眼眶是红的,“没想到这才没多久,人就没了。”
她这话说得随意,听者却有心。庄怀菁手里还捧着暖手的汤婆子,她微微抬起头,轻声问:“母亲的意思是,我的婚事是太子向太皇太后求的恩典?”
庄夫人的手帕擦掉泪痕,也恢复了些从前的冷静样,只是谁都看得出她的伤痛。
她是外强中干的,从小便被人宠到大,遇到最大事也只不过是庄老夫人让庄丞相纳妾,后来庄丞相出事后,便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太皇太后昨夜睡不着,拉着我说了些私下话,”庄夫人说,“起初陛下是想给你指婚,但指的是二皇子,太子那时找她,太皇太后不知怎么就应下了。”
那时皇帝要补偿庄家,赐婚虽说难以预料,但也不难想到。
“太皇太后在父皇面前提了一嘴,父皇便想着赐婚了。”
庄怀菁的指尖轻轻摩挲手中的东西,不知在想什么,秀眉紧紧皱起。
作者有话要说: 二更
庄夫人所说与太子的大相径庭, 当庄怀菁再问仔细些时, 庄夫人又摇了头, 反倒问了她一句怎么了。
庄怀菁的手抱住汤婆子, 对她道:“太子殿下从未对我说过此事。”
她问过的, 但太子说是庄家向太皇太后求的, 他只是随口应下而已。
太皇太后性命垂危,没可能对庄夫人说假话。
“太子那性子, 想来也不是说这种事的人, ”庄夫人不知道庄怀菁曾经去问过, “太皇太后也是疼你, 一直怕你们合不来。”
庄怀菁沉默了会,又问了句:“太皇太后可还说了些别的?”
“她人有些糊涂了,对我说了好几句对不起,”庄夫人说, “她年纪太大了。”
庄怀菁知道太皇太后说的是什么,那时庄丞相的罪证确凿, 她大抵只是不想庄夫人掺和进此事, 所以下了些药,没想到庄夫人的病是心病, 她那药倒弄得庄夫人的病越来越重。
庄怀菁同她道:“许是记错了东西。”
庄夫人也是这么想的, 她说:“或许是记起了德仁皇后, 当初太皇太后以前对我和德仁皇后是最好,陛下的婚还是她定的,只是可惜两人并不怎么好, 她心中有愧。”
庄怀菁听庄夫人说起过那些事,她与德仁皇后是手帕交。
烛光随吹进来的风轻轻摇动,帷幔轻轻垂下,庄怀菁的贴身宫女轻推开门,端来安胎的药汤。
太子拨给她的宫女叫文海,是个谨慎之人,平时少话,做事利落,有些手脚功夫。
托盘上方放潜荷白瓷碗,其中的药汤正在冒腾腾而上的热气,小碟上放蜜饯,她行礼道:“娘娘,时间晚了,该歇息了。”
庄怀菁颔首接过汤药,玉手拿白勺,都喝了下去。庄夫人眼眶还是红的,道:“你肚子里还有一个,还是先回去歇息,不用在这里陪我。”
庄夫人倒也知道轻重,庄怀菁虽是她女儿,但肚子里那个可是未来的皇子,怠慢不得。
庄怀菁朝她笑了笑,说道:“不要紧,午间时太累,睡了一觉,现在倒是精神起来。您与太皇太后感情好,我也不想您太伤心。”
“太皇太后心是软的,现在随皇帝去了,两人路上个伴。”庄夫人一提起她眼睛又红了,“我今天晚上为她念经,还她的恩情。”
庄夫人这性子改不了,庄怀菁也没好继续再问她那句话是怎么回事。
外面又开始飘起了小雪,夹在风里慢慢落下,庄夫人一整夜要为太皇太后祈福,庄怀菁是熬不了的,只能披上厚实的斗篷衣,准备回去。
庄怀菁一路上都有些出神,心想怎么可能?
太子那时候和她关系只是纯粹的交易,便是说得融洽些,也只是做了几夜的朋友,难道他那时便十分满意她?满意到太子妃之位都给她?
可如果真是这样,他又何必对她说谎?骗她与不骗她,都没有任何区别,庄家不可能抗旨。
太子很少说这些谎话,但太皇太后在那种时候,更加没可能骗庄夫人,那这两人的说法为什么完全不一样?
庄怀菁心思有些乱,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,纤细的指尖都有白了。
她想起在东宫书房中那本不翼而飞的书,或许那就是从相府拿出来的,所以他才藏了起来,不让她发现。
那只是本普通的游记,是从前游玢州的人所写,庄怀菁房里有印本,她以前也看过,知道里边没写什么,最多只是一些见闻。
……
往日太子回宫之时,庄怀菁早已经睡下,但她今日听到庄夫人说的话,想了许久,辗转反侧,实在是睡不着。
她坐在床榻上,双手抱膝,眉毛紧紧蹙起,贝齿咬着唇,心中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