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会儿她的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,还有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小霸道。
高兴的时候想按着他一起高兴,不高兴的时候,就理直气壮地要他哄。
两个人的交集很少,无论在学校,还是在家族聚会,都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而已。
所以,纪寒程起初不太理解,她口口声声说的“喜欢”到底从何而来。
直到她眼角眉梢挂着得意,跑来告诉他:“反着我们迟早都要结婚的,趁现在熟悉一下有什么不好。”
他轻轻皱眉:“结婚?”
“是啊。”付千姿坐在他面前的桌沿,修长的腿一晃一晃,“你不是风恒的继承人吗,我爷爷说,我以后要嫁给那个人的。”
纪寒程直白地告诉她:“我不是。”
纪老爷子身子骨一直硬朗,下边又有虎视眈眈的叔伯和堂哥,哪个资历都比他老,哪个算计都比他深。
何况,他并不想争权夺势。
付千姿撇撇嘴:“少骗人。”
她大概从来都没信过,还是一如既往地,一有空就跑来缠他。
纪寒程一开始拿她当一个不太懂事的妹妹,在他眼里,她的追求也不过是幼稚的一时兴起。
就一直没当回事,等着她知难而退。
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,他也会不由得被她带了节奏,甚至在很多个瞬间,都会产生想与她亲近的冲动。
再后来,他想,不就是继承人么。
只要他当,她就没机会嫁给别人了。
——
因为担心纪寒程回来就问她讨债,这天付千姿本来想早一点就睡着的。可是约莫是午睡太久的缘故,到了晚上,在床上反而越躺越清醒。
她干脆披衣下楼,到后院的泳池边散心透气。
没几分钟,李珺华的电话打过来。
无非是些例行的询问,还提了一句要她温柔贤惠,不要给工作繁忙的纪寒程增添不必要的负担。
付千姿坐在泳池边缘的椅子上,佯装认真地听。
实际上绷起脚尖,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泳池里的水玩。
其实她觉得,李珺华的婚姻观有点儿畸形,并不能做她的爱情导师。
所以对于李珺华的教导,向来左耳进右耳出。
李珺华跟付千姿的父亲付之勤也是家族联姻。
在付千姿童年的记忆里,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太好,付之勤甚至还在外边养了个三儿,常常夜不归宿。
李珺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全然一副“正室夫人”的大度与温和。到后来,不知怎的峰回路转,付之勤念起了她的好,渐渐收了玩心。
两人到了四五十岁,感情倒是一天比一天深。
李珺华还因为付之勤的那份愧疚,手上握着比一般人更多的股权。
“男人都有劣根性,抓得住他的心你就抓,抓不住也没关系,”李珺华又开始长篇大论,“最关键的是气量要大,人要温柔可心。这样寒程即便有二心,你正室夫人的位置也是稳得住的。”
付千姿把脚从泳池里收回来,踩在一旁垫着的白色浴巾上,忍不住道:“我才刚结婚呢。”
说点好听的行吗。
虽然她也没到非纪寒程不可的程度,但谁会愿意自己头顶绿油油啊。
“我是给你提个醒。”李珺华道,“你看你表姐的事,闹得多难看。”
挂了电话,付千姿不知怎么的不太舒服。
李珺华在电话里那意思,就差明摆着跟她说,纪寒程迟早要出轨的,你早做打算,千万别让他跟你离婚,一辈子就这么当个优雅的豪门怨妇吧。
付千姿本能地有点排斥这个观点。
她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家族联姻的观念,身边认识的人,也很少有自由恋爱的。
所以,对于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,她还算能接受。她也知道,商业联姻里,真感情不常有,假夫妻才是大多数。
但到底内心还是个小女孩,她对婚姻还是抱有一些潜意识里的期待,希望自己拿到的是幸运剧本,可以跟一个人平稳走完一生。
或许可以没有爱情,但是不要有背叛。
新婚夜那天,她去找纪寒程,故作淡定地问他是不是形式婚姻……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他的答案,生怕他的回答能收进渣男语录里。
好在,他说,不打算各玩各的。
她也就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