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妮眨了眨眼看着她,低声说:“不……不扔,喜,喜欢……”
宝珠从她手里把硬币抠走,笑吟吟的:“毛妮你要乖哦,也不能告诉大人的,要不奶奶又会骂你了。”
毛妮眼神一黯,长长的睫毛耷拉了下来。
你主动给我的东西,怎么还……
清晨的林家村空气湿润清新,带着花草树木的味道,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,有人牵着牛去河边喝水,晨雾初初散去,丁杏杏快步走到生产队办公处的房子那边。
如今生产队还在,因为上头政策还没有下来,关于是否分地到户的事情还没有落实,因此各家各户的人都还是要参与集体劳动的。
能当干部的,那在普通乡下人眼里都是顶厉害顶有面子的人物,此时丁玉兰正面带笑容地坐在办公室里跟一个中年妇女说话呢。
那妇女脸上还有一道伤疤,她无比感恩地握着丁玉兰的手说:“谢谢您了丁主任!要不是您,我们这个家就完蛋了!您说的对,孩子他爹虽然喝醉了酒爱打人,但是他知道心疼孩子,就是为了孩子我也要想开点,哪家夫妻不闹矛盾呢?幸亏在您的劝解下我没有选择离婚,否则我孩子就没有家了!”
丁玉兰温柔一笑:“大壮他娘,等大壮长大之后肯定会感激你的付出和牺牲,夫妻之间也要讲究互相迁就,你只要对大壮他爹好,总有一日他会幡然醒悟,会感激你的付出的!”
大壮他娘含泪点头:“丁主任,还是您有文化有见识,要不是您,我这个家真的要被毁了!”
外头的丁杏杏听得一愣一愣的,这女人被家暴不该离婚么?竟然还有劝人忍让的?
这是傻逼转世吧?还当什么妇女主任,真是笑掉人的大牙!
但丁杏杏也懒得管旁人的闲事,她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,计划着等会如何跟丁玉兰沟通。
而丁玉兰没跟大壮他娘说多久话,便道:“大壮他娘,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来找我,我现在要做广播通知大伙儿生产队的事情了,您先回去吧。”
大壮他娘感激三连,这才折返回去。
而丁玉兰冲着她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,她当然要劝着大壮爹娘和好,否则出了离婚的事情旁人一定会说她这妇女主任不合格的,要知道如今这个社会风气虽然比以前开放了许多,但离婚还是不多见的。
反正挨打的不是她,劝人忍让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罢了,打不死就没死。
丁玉兰抽出来一张提前写好的发言草稿,清清嗓子打开广播,正准备开始说话的,忽然门被人推开了。
她一愣,抬头就发现了丁杏杏,下意识地就把广播给关上了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丁玉兰想做出笑的样子,可想到昨晚上被洗脚水泼了一身就忍不住愤怒。
丁杏杏叹气,走过去自顾自坐在椅子上:“堂姐,我来找你有点事。”
丁玉兰强行镇定下来:“杏杏,我现在很忙,你先回去,有事回头再说。”
丁杏杏笑吟吟地看着她:“还是现在说吧。你欠我的钱到底啥时候还?”
这让丁玉兰非常不高兴,她快步起身去门口伸头往外看了看有没有人在外头,见四周都没有人,立即把门关上插好,回头瞧见丁杏杏还坐在椅子上,便皱眉说道:“杏杏,你平心而论,姐对你不好吗?从来没跟你分过彼此,怎么你就非要跟我生分了?娘昨晚上要打你要骂你,我不都在替你说话?”
丁杏杏翘着二郎腿,闲闲地看着她,语气却非常忧伤:“姐,亲兄弟还要明算账,何况你欠我的也不是一点半点,我的嫁妆几乎都被你拿走了,我那时候结婚我爹娘给我陪嫁了一百二十块钱,一对银镯子,六块两米长的布,六床被子,还有许多零碎的东西,一百块钱咱娘陆陆续续借走了五十,你借走了六十,我自己只花了十块钱。被子你抱走三床,咱娘抱走两床,我屋子里就剩一床,那对银镯子现在还在你手上戴着吧?六块布,你借走四块,我这人就是好说话,你每次借我都愿意借给你,可你为啥就不还呢?”
丁玉兰真没有想到丁杏杏会跟自己算账,要是真算起来,从小到大她从丁杏杏手里“借”的东西多了去了,但丁杏杏早该明白,借只是个好听点的说辞,哪里又需要还呢?
两人对视着,丁玉兰噗嗤笑了:“杏杏,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?那些东西,都是你自愿给我的,怎么就成了借呢?姐还真没有想到,你主动给我的东西,变成了借,还要还。”
好家伙,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少见,瞧那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,丁杏杏都佩服丁玉兰。
但她还是叹叹气,哀求道:“姐,你自己想想,你会给这么多东西给我吗?你会这么傻吗?要不是你跟我哭诉你多困难,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借给你?我家毛蛋毛妮瘦的跟猴儿似的,一双合脚的鞋都没有,你家宝珠穿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,姐你就行行好,求你把钱和东西都还我吧,我要看病,还要养孩子,不比你,当着妇女主任,大哥在城里还有工作,每个月大把的工资,呜呜呜,姐,求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