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能在仙魔两界都混得开, 便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能够习仙界之术,同时练魔界之法。
可小帝君的神身在魔君那里, 只能以神魂凝聚成身体, 让章窈为这样的他疗伤,实在有些难。
章窈只能让他从自己身上摄取体温。
她想问他好点了吗, 但看他的虚弱,最后只轻叹着, 安静下来。
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, 翅膀微微挣扎着, 被章窈按住不许乱动。
小帝君回道:“我没什么,只是接连挡禽鹞几次,有些脱力。”
他要是让禽鹞带走她,就不用受这份罪。何必要护着她,章窈想。
倘若小帝君对章窈的态度是赶尽杀绝,章窈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跟幻境中害他的人是同一个人。
但他很奇怪, 偏袒她的同时又没把一切戳穿。
无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,照他的本性来看,至少不会是害人的。
她为了救长孚而靠近小帝君,但她和小帝君无冤无仇,也没准备害他性命。
章窈手指按着他的翅膀,垂下视线,看着他,试探道:“新魔主和魔君有仇算是众人皆知,但魔界的人心怀鬼胎,就算把魔君占据你身体的事说出去,她也不见得就会来帮你,或许趁机下死手才是她所为,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来见你?”
他从很早以前就和章窈说过,魔界的魔主会来见他们。
章窈那时候没问,只是不想和他在这种事上谈及太多。
小帝君慢慢睁开了眼,同她对视着,只道:“她手底下的人大多厌恶我,只要我有受苦,他们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,有她在,你便不用束手束脚。瑶卮,我的身体比旁人想得要难伤害,你一个人会受伤。”
他做小孩时的情绪要更容易被激起些,就像是在幻境中的小凤凰,现在变成了大凤凰,反倒要考虑周全——即使那些波动不是因为他自己,而是因为禽鹞要章窈当人质,她不是感受不到。
如同营帐外有多少人在窥探他们,章窈不知道,她也什么都没问,相比起来,这些无关紧要。
小帝君那句束手束脚,反而能品出些味道。
他这是告诉她,他知道她在隐藏实力?
章窈只是突然笑一声,道:“你都知道她身边的人如此,还激怒禽鹞做什么?禽鹞最不屑于和仙界的人比较。”
“我只是不想他带走你,”小帝君爪子微抓进她衣衫里,再次闭上眼睛,“你也累了,去歇会儿吧。”
他有些疲惫,章窈最后问:“倘若我骗了小帝君,小帝君还会帮我吗?”
小帝君道:“会。”
他这一个字回答得很平稳,让章窈都顿住了,但她终究不想在长孚的事上冒险,只是安静片刻,道:“一般有人问出这句话,就是有事隐瞒,小帝君为什么不问我骗了你什么?”
小帝君平静回道:“瑶卮,是你选择的我,不是我选择你,我没有拒绝你的权利。”
章窈顿了顿,道:“我们既然已经身在魔界,那见到章窈也用不着等太久,有章窈和你的消息在,魔君不会善罢甘休,只是恐怕要委屈你的身体受点伤。”
……
冯晓晓差点死于小帝君剑下,她还没逃回仙界,就倒在了回去的路上,吐了好几口血。
巡逻的仙兵没发现她的存在,她只能自己喂了自己一颗仙丹,歇息大半天才算缓过来一口气。
冯晓晓被魔君派出来时就知道章窈救了小帝君的神魂,但她没想到小帝君居然会用冒充章窈孩子的法子进入魔将营地。
他果然还是他。
她在悬崖空谷生出灵智,那时小帝君刚从一枚漂亮的蛋里孵化出来。
谷里很多精怪都见证了它的出世,一团火焰在燃烧,它的四周都是空荡荡的。
但更多的是受它神力影响而长出灵智的花草,冯晓晓便是其中之一。
她看着那只凤凰在结界中撞出一个裂缝,浑身是血。
即使是没有知觉的她都觉得疼得要死,可它就像认准了只有这件事能做,满身伤痕也无所畏惧。
没有它,这其他精怪还不一定能离开悬崖。
冯晓晓听过禽鹞,他追随着章窈,是章窈的手下,指哪打哪。
她必须要尽快回去告诉魔君,章窈恐怕已经打算反击。
仙界。
巡逻的仙兵在章窈逃走之后立即加严, 其余仙将们听任“小帝君”的命令整齐队伍,准备进攻魔界。
魔君站在池水之中,波荡的水浸透他身上衣衫, 倒映一张清俊脸庞。
小帝君这张脸没有表情时淡漠至极, 被魔君占据之后,又多生出细微的戾气。
魔君呼吸有些重,额头上冒出的豆大汗水滑下脸颊,暴起青筋盘曲在他手臂之上, 仿佛体内在承受着常人难以忍耐的痛苦。
幽静的禁室之内, 池水猛地被一股神力炸裂开来, 溅落的水珠如同一把把利剑,在刹那间刺穿坚硬的墙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