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糖衣包裹的毒药?”
闻,阿薇却是笑了起来。
她一点都没有被李巍意图清晰的挑拨影响,反问道:“你又怎知,不是我在利用他呢?”
李巍一愣。
“是了,殿下当时没有拿到安国公送出的那张字条吧?”阿薇恍然一般颔首,道,“如果你当真收到了,看到了,就会懂我为何甘心做一柄尖刀了,我最在乎的,始终都是我自己。”
话已至此,阿薇确定李巍已然做出了选择。
她没有再在这儿多停留,转身向外走。
沈临毓一路送她出去,两人在镇抚司外头别过。
本想目送马车离开再走,那车帘子却突然掀起了一个角,阿薇在里头轻声唤他。
沈临毓上前,走到车厢旁:“还有事?”
阿薇浅浅探出头去,几乎挨着沈临毓了,才在他的耳边道:“他既要松口,给出来的证据就全是圣上不想看到的。”
沈临毓眸色一沉,低声道:“我有准备。”
阿薇心说“果然如此”,又道:“王爷果然不是天真之人,但是,走到这一步了就别想一人把事情都揽了,提前商议,总是应当的吧?”
沈临毓沉默。
阿薇稍稍拉开了距离,只一瞬不瞬盯着他看。
看得沈临毓只得投降。
“应当,”他失笑道,“不会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阿薇满意了。
王爷这人说到做到,给出承诺了就不会寻各种理由随意反悔,无论那理由是恶意还是善意。
马车徐徐驶离,沈临毓原地站了会儿。
秋风吹来,他不由抬手捂了下耳朵,又捻了下耳垂,才又回去了牢房里。
李巍盘腿坐着等他。
较之先前,他看起来更加平静了,一直盘旋在心上的事情骤然放下,整个人除了静之外,还有一股茫然。
见了沈临毓,李巍立刻把茫然收了起来,抬了抬下颚:“刚才听见了吗?她说她利用你。”
沈临毓依旧往墙上一靠,手指盘着佩剑剑穗,毫不介意地道:“说明我有用。”
“你还真是嘴硬,”李巍嗤笑了声,“她不屑你的情谊,她最在乎的是她自己。这都是她亲口说的,还是你把这些当做她顺口说给我听的、你就可以装聋作哑?”
沈临毓斜乜李巍,反问道:“在乎自己,爱自己,有什么不对吗?”
曾经千娇万宠,得那么多喜欢的小团子,现在已经少了爱她的祖父母、父母、兄弟……
再不努力爱自己,又怎么会有茁壮成长的养分?
“殿下想想顺妃娘娘,”沈临毓道,“她的经历还没有让你得教训?多想自己、才不会被别人哄骗拉扯着走到自己不愿意走的路上。”
李巍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,瓮声瓮气道:“我多想想自己,就不会管我母妃了!”
“你多想想自己,”沈临毓凑到李巍跟前,“你现在就只会有一个念头。”
“把所有人都拖下水!除了圣上、荣王爷,还有算计了你的李崇,更还有我。”
“让我去挑战圣上,把金銮殿搅得波涛汹涌,你反正要死了,那其他人也死干净吧。”
“来,手攥拳。”
沈临毓指着自己的脸,对李巍道:“朝这里打,把我们每个人都打得嘴角发青、齿间吐血,你才不算白死了。”
李巍没有挥拳,他只一把推开了沈临毓,骂了句“你有病!”
沈临毓耸了耸肩。
李巍把自己气到了,道:“宫墙困不住她。”
沈临毓知道她指的是谁,道:“我也未曾想要被困在宫墙之中。”
话音落下,李巍整个人一僵,他愣了好半晌,才又大笑起来。
笑得岔了气,笑得眼泪直流。
甲之蜜糖、乙之砒霜。
他是皇子,是有资格去争取皇位的人,他为了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理所应当。
沈临毓也是父皇的儿子,若寻常承继、轮不到他这个外姓头上。
但眼下李家闹成那副模样,可以说谁都有机会。
手里捏着荣王,又捏着他李巍,还有缇骑可以调动,深受李嵘信任的沈临毓其实是极其机会在电光石火间破局、定局的。
可是,这一刻,沈临毓告诉他,他不想被困在宫墙中。
李巍虽败给了他,但也算是了解沈临毓,知道这话绝非说说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