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钱鹤的声音在发抖。
柳琪本想提问,但不知怎的,她竟感觉自己好像能够代入到钱鹤的痛苦里。
海边有白色飞鸟盘旋,边飞边叫。柳琪忍不住撇了一眼。
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,钱鹤又开口继续:「我当天晚上睁着眼到两点,感觉完全无法入眠。我不断地在想,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,还是她做错了什么?她错就错在听她爸妈的话去买了那个房子吗?那我呢?我错在情人节那天晚上没有陪她一起去?如果那天晚上我也去了,是不是后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?」
这些问题柳琪也无法回答。
她看向钱鹤,后者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红。「我那天晚上躺在床上,心想,如果上天真的存在,如果它真要给我们点苦头吃,它可以来场车祸,来场战争,随便来点什么……可为什么要是这样的事情?」
顿了顿,她拿起一根薯条。「但其实仔细一想,也很可笑吧。就算她是受害者,她做出的也绝非真正的最有选择。」
「只是她自己认为的。」柳琪附和。
「对。」
就算放进爱情小说里,这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情节设置。因为读者会清楚地看到,困难并非外在的坎坷,角色不过是被内心的高墙困住。
但人的头脑才是世界上最坚不可破的密室,无人能代替另一个人去砸掉围墙。
因此钱鹤会悲哀地意识到,英勇衝锋在此时亦是徒劳。
她只能日日站在那高墙外,留下线索,丢入地图,大声喊话,盼望高墙倒塌,又或者林楚一能主动走出来。
可林楚一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走出来。
柳琪又想起在车上时钱鹤说的话。
不管是她还是林楚一,好像都没有做错什么,却来到了这步田地。